水仙花

我家在菜市場做生意，非常符合我爸節儉的性格，每次都去幫別的菜販叫賣，換來一堆免費的蔬果。而且因為比價各大市集，所以總是能在水果最便宜的時候下手。缺點就是，有些蔬菜是別人挑剩的，所以一大把可能要挑掉1/4的爛葉，負責煮菜的我媽，總會因此念上幾句。

上星期霸王寒流來之前，家裡突然出現了一大堆香水百合，我還以為是誰送的，一問之下，才知道，我爸看到一大束只賣一百塊，又生得好看，所以就買了。因為太大一束，所以家裡的佛堂、客廳、三個房間，擺上了這樣一枝香水百合，只要一百，真是划算！

自從開始工作以後，常常放假都加班或出去玩，幾乎都無法在家裡陪爸媽，有一年的母親節，雖然已經提前慶祝了，但因為有工作在身，所以買了兩束花，放在家裡。後來的中秋也做了這樣的事情。我們家可不是浪漫的洋派家庭，從來不會空出閒錢去買花的。

那束花出現在家裡的隔天，其實就是我的生日。回家看到花的當下，我實在搞不清楚：這束花究竟是有人送的，還是家人買的？特別不知道，這束花的出現，究竟是機緣巧合，還是因為我的生日？我們家從來沒有過生日的習慣。

重點是，生日的當天我已經安排了三天兩夜的旅行，完全無法陪家人，心裡很慚愧。好像已經成年了，卻仍只是在接受他們對我的好，常常也想多付出一些，卻又雜事所綁，也沒有高薪讓他們拿出去炫耀，是不是過得太任性啊？

這幾天很冷，爸媽在家裡也戴起毛帽，我看見歲月的霜雪落在他們的髮上，那條時間的線，越來越清楚，自己還能多做一些什麼嗎？

百合花的雌蕊，是灰色、水水黏呼呼的，為了沾上花粉，她散發出一種天然的欲望，一種活下去的媚態。花開有期，想要怎樣的樣貌，是否能沒有愧疚？